后来我的生活还算理想。

灯塔05

*哨向AU。
*唐一修x陆之昂。
*下章回正常时间线,前因就算交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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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行为守则》第十二条:严控哨兵酒精摄入量,且哨兵饮酒时,必须有同等级或以上的哨兵/向导陪同,以免其精神力失控,永久损害该哨兵相关机能。
 
 
 
 
陆之昂跪得太久,膝盖针扎似的密密的疼,扶着几案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直接摔进唐一修的怀里,撞翻了大半杯酒在沙发上。这是唐一修的第十杯酒了,烈酒。“坐不了了。”陆之昂像是真被唐一修吓怕了,倚在唐一修怀里小声说。
 
“那就坐这儿。”唐一修眼神清明,圈着陆之昂的腰,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别忘了我给你立的规矩。”
 
宋聿细了细眼睛,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神情。他主动起身,越过桌面来和唐一修撞了下酒杯,唐一修让陆之昂重新给他把酒满上,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谁也看不透对方心里的弯弯绕绕,粉饰着表面的太平。宋聿打开先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个黑色皮箱,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陆之昂口中的“诚意”——这皮箱不算小,几沓纸累在一起,重得险些拎不动。
 
看着样子,是要开始谈生意了。唐一修像是突然被抽了块骨头似的,整个人不甚明显地往下塌了一截,面上还是无喜无怒的模样。可陆之昂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唐一修身上,对这微小的垮塌有着最清晰直观的感受,他伸出一只手,抓了唐一修的,借着阴影的遮挡搭上他的手腕内侧,垂着眼感受唐一修快得不正常的脉搏,酒精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太难熬了。
 
塔严控哨兵和向导喝酒,尤其是向导,吃的就是精神力这口饭,两口酒下去,一头栽进云雾里,神经被日积月累地麻醉毒害,不知道到底是谁指望谁。陆之昂在这方面挺乖的,也确实不贪杯中物,上回沾酒得追溯到半年前的春假,汪子成结婚,他被唐一修带去,分一盅正宗女儿红。
 
汪子成直接抱着坛子过来,封泥浮尘尚未扫尽,当着众人的面拍开,陆之昂站得近,一股醇厚的酒香直冲脑门。张队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搞古早的老一套,当稀罕物件,拍了照发朋友圈。五官敏锐的哨兵们一齐屏气,除了唐一修,男人没把这当回事儿,鼻尖抵着陆之昂肩头,在后头装腔作势,说不行了不行了,这味道光是闻一闻就要醉了。陆之昂没见过那个女生,只听警队的人说是追了好久才修成正果的,端起酒杯,踟蹰半晌,道了一声单薄而真挚的恭喜。
 
唐一修喝酒不上脸,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打一场恶战的准备,甚至特意去找了梁湾,请她往唐一修体内推了一管类似可以让人千杯不醉的药剂。但梁湾警告他们,最好还是少喝。
 
“这管药不过是把酒精打包先在你身体里的哪儿暂时寄存好了,没让它扩散开去,药效一过,就跟烟花似的炸开,喝得越多反应越大,直接昏过去烧个四五天。”她带着医生特有的平静,双手插兜,“然后退役,回家做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普通人。你得清楚明白,你是强,但这样的五感敏锐,是一把双刃剑。”
 
 
 
 
“去给唐总带个‘样品。”宋聿合上箱盖,随口吩咐道。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点了点头,出去了,不多时带回来一个男人。陆之昂重新把眼镜戴了回去,觑着那人,眉头一跳。
  
这感觉......太熟悉了。高大,健壮,三十出头的男性,眼神呆滞,给个指令动一下,像是一个过于逼真的木偶,衣服上写着一个大字,乙。陆之昂垂下眼,精神力无声地贴着地面蔓延过去,小心试探,犹如一条暗夜里凝神接近目标的毒蛇。
  
“唐总,验验货吧。”宋聿说。他打了个响指,那个高大的男人又被带了出去,周围眼线太多,陆之昂担心自己撞上谁的精神领域提早暴露,只得退回来,蜷在唐一修怀里装乖,腰微微使力,半悬在空中,不想让唐一修过于吃力。他们对面的屏幕忽然开启,镜头里是一间布置相同的包厢,静了片刻,门被打开,被命名为“乙”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包厢门轰然关闭。
  
“这房间是改造过的,墙壁厚得子弹都打不穿,后头的事您自己看。昨天的录像,人带出去是因为怕他看了之后,兴奋感被重新调起来,那我们今个儿可有的罪受了。”宋聿对自己背后的屏幕上的图像并不感兴趣,轻描淡写地解说了两句,钩子似的眼神落到了陆之昂脸上。
  
他是真不觉得陆之昂像个甘心在人膝下讨一个垂怜的兔儿爷,有些人的傲生在骨头里,哪怕跌落在泥潭里你都不会觉得他落魄,不信他会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情以求苟活。风光霁月,宋聿看着他似乎是因为害怕而蜷缩起来的手指,评道,还得再加一个玲珑心思。
  
陆之昂的确聪明。他的行动不出框,只是把自己心里最直观的恐惧放大几十倍,显得更加真实。他装作一个孩童那般,又畏惧,又忍不住不看,从唐一修挡在他眼前的指缝里窥探这暴力世间。场景和当初徐高朗在水果店里的情形差不多,也是一场困兽之斗,一拳一拳,试图破开墙体。唐一修不自觉皱起了眉,怀里的陆之昂随着乙一下又一下的狠砸微微颤栗,把张皇失措演得入木三分。
  
“他为什么不去...开门?”视频放映到尾声,陆之昂怔怔地盯着一片漆黑的屏幕,问道,像是真被吓傻了。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些什么。”宋聿看他一眼,“我们给这种药取名叫,Phoenix。”
  
乙再次被人带进来,陆之昂脸上还挂着恐惧的脸谱,精神力却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果然如此。陆之昂逡巡一周,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这种名为Phoenix的药剂可以将一个人的潜力在短时间内完全爆发出来,凤凰重生脱胎换骨,有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钢铁之躯。且为了不让来自向导的精神力量从内部将其冲垮,Phoenix直接封闭了使用者的大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
  
换句话说,Phoenix可以在顷刻间打造出一支绝对忠诚的钢铁军队。
  
陆之昂把脸埋进唐一修的怀里,汗湿重衫,发抖却不再是出于伪装的害怕,他咬着牙,脑子里乱成一团,南奥的利益集团网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怎么可能找到这条利益链的真正源头。唐一修的手按在他后颈上,像是安抚一只猫,声线平稳地向宋聿表示自己的惊叹。
 
宋聿摇头,笑了:“你们年轻人有句话,叫‘你渴望力量吗’。可是成年人都知道,我们渴望的不是力量,而是力量所会带来的权利——你说是吧,唐一修?”
 
操。
  
 
 
 
药效还没退,唐一修保持着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清醒,带着陆之昂冲出包厢跑到走廊尽头,气喘吁吁地直接从三层楼跳下去——唐一修先跳,跳到一楼的棚顶上,在底下伸手接住陆之昂,王鸥大红色的敞篷跑车在楼底下接应。陆之昂落地后一个翻滚,拖着自己抽筋的腿翻进车后座,唐一修看不下去,扶了一把陆老大爷:“明明是你压了我大半个钟头,怎么是你比我麻?”
 
“四体不勤。”陆之昂招呼王鸥把车顶合上。宋聿的人没真心实意要追的意思,几发子弹撞在地里,看着他们转过街角。
 
“人家估计一早就知道你是谁了。”王鸥听完唐一修的复述,说,把车开成了一道红色闪电,“这件事一开始就有问题,徐高朗的死更像是被算计好了的,必须得死在警局里头,把案子塞到我们的手里头,我们不得不查。与其说这是一次欲擒故纵的会面,我更愿意说它是一声通知。”
 
“幕后的人在通知我们,他要动手了,并且他有了动手的资本。”陆之昂接口,“哥你......唐一修?唐一修你怎么了?”
 
王鸥抬眼,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唐一修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来,眼睛黑得像是一潭死水。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她见过这样的眼睛,在梁湾那里,那个人后来精神暴走,把自己的精神领域搅成了一片废墟。“之昂,他喝了多少酒?不要命了吗?”王鸥挂档加速,一路飙车不知道要吃几张罚单,“你快,想办法稳住他,他现在神志不清,要是出不来就完蛋了。塔这几年最出息的哨兵就数他了,砸在这儿我们可担待不起。”
 
“不行啊鸥姐。”陆之昂屈膝,抵住压向他的唐一修,他额角冒汗,“不是我稳住他,是他在压制我,您能开快点儿吗,您也是哨兵,我对您的影响太大了。回了警局我比较好发挥。”
 
进监管室的一段路,也不知道是谁拉扯着谁。唐一修除了陆之昂谁也不让近身,陆之昂拽着他朝监管室走,两人不自觉都放出了精神体,豹猫完全被雪豹所掌控,陆之昂负隅顽抗,借着唐一修一直想拉他入怀的动作把这人甩进监管室,随着铁门的关闭,他也被唐一修压到了墙上。
 
陆之昂盯着唐一修,悲哀地发现自己无处下手,他的精神力是海,唐一修则是一场风暴,自己头昏脑涨的同时,顺带着带他陷入迷茫,两人叠加在一起,成了一场世界末日一般的海啸。
 
他不怕唐一修,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意思,一点儿都不怕,因为陆之昂知道,唐一修再怎么疯都不会伤了自己。他只是很担心他。
 
王鸥就在监管室外,提醒似的叩了叩门。那行吧,少年人无知无觉地咬破了自己的唇,抿嘴时尝到一股子血腥味儿才反应过来。
 
海啸再怎么狂妄,其本质也终究是海,刚才在车里陆之昂担心影响到王鸥,憋着没还手,在监管室里,他依旧拥有绝对的掌控力。陆之昂骤然加大了对唐一修的反抗力度,肆意的风被裹进了柔软的水里,风将海水托得越来越高,连云层都像是要被海吞噬。
 
突然,风消失了,海水跌落在海水里,翻起一片白沫,海域复归平静。可是风又好像无处不在,藏在海水的每一个若有若无的浪潮起伏里,每一缕风都藏着一朵浪花。
 
 
 
 
“清醒了吗。”陆之昂问唐一修,盯着他唇上的血。
 
那是他的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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