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的生活还算理想。

惊蛰

*《妄为》联文。修了个bug,知道的小机灵鬼别说出来,给我留点儿面子。
*这篇就是结尾啦,等到风景都看透,也有人陪我看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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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雷顺着云浪卷过来的时候,白敬亭正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刷朋友圈,给凌晨三点开工打卡的熊梓淇评论了一个哈哈哈,属于魏大勋的那半边被子被他捞到脑后垫着。雷声来得突然,颇有劈裂穹顶的气势,他手一抖,手机坚硬的外壳直接砸在鼻梁上,痛得他飙出两滴生理盐水。
 
“我去。”他捏着鼻梁,认了自己躺不住的劳碌命,坐起身去洗漱,“才春天就有这样的雷。”
  
雨来得很快,下得很凶,砸在玻璃窗上跟小石子似的。天色灰蒙,白敬亭迷迷瞪瞪,不知今夕是何年地刷完牙,灵光一闪,牙膏沫都来不及抹干净,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关阳台的窗,无比担忧自己昨天晒在那儿的鞋。魏大勋在客厅里,踩着凳子站在储物架边上,一手举着体温计一手拿着从药箱里翻出来的感冒药,笑着看他跑过去又跑回来。
  
“早就帮你收回来了,鞋柜里排着呢。”魏大勋低头,瞧着白敬亭的发旋。怀柔铁哥今早上起来,第一句话说感觉有点儿头晕,从高岭之花变成了小黏人精,如今圈着魏大勋腰,把脸埋进魏大勋怀里。魏大勋把体温计夹进另一只手的指缝里,空出手去揉白敬亭起床之后还没打理过的自来卷。
  
“体温计拿过去测一下,我摸不出你发没发烧。”客厅灯没开,魏大勋眯着眼看药盒上的说明,音调低沉,安抚式地摸着白敬亭后颈。
  
“没烧吧。”白敬亭伸手,却是去勾魏大勋脖子,把他扯下来,和他贴了贴脑门,“我怎么觉着还是你烫呢。”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场,白敬亭微微踮脚,和魏大勋在雨声里交换一个薄荷味的吻。厨房里,茶壶煞风景地嗡鸣起来,白敬亭后撤一步退开,嘟嘟囔囔,终于想起唾液传播病原体这回事儿。魏大勋跨下凳子,扯住抬脚打算去厨房拔插头的白敬亭,把体温计塞进他手里,示意他还是回房躺着测体温去吧,同时不忘嘲讽某人,说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卷走了大半床被子,非得大勋哥哥抱在怀里才睡得踏实。
  
白敬亭翻了个白眼,低头和大勋哥哥拖鞋上心爱的布朗熊对视一眼,可妮兔跳起来,狠狠地踩在布朗熊的脸上。
  
  
   
  
新房还在装修,白敬亭亲自敲定的设计方案,一度选恐发作,对着琳琅满目的墙砖花色挑秃头。很多事他懒得操心,但对于房子这样能住上一辈子的地方,他挺乐意自找麻烦折腾。况且他还带了点儿补偿的心思,结婚的事情基本都是魏大勋在忙活,白敬亭于心有愧,舍不得让魏大勋再辛苦一次。
  
他平时乐得看粉丝开玩笑,在他po鞋的时候评论说,白敬亭你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买不起三环内的大房子了吗,魏大勋也拿这个梗逗过他,hunter魏有地契,问白敬亭要不要放弃鞋跟他走。但白敬亭哪是真买不起,他为了综艺效果胡乱许一个愿,却没能想明白永久购买一个天价酒店房间的意义。
  
他不需要一本房产来证明自己赚钱的意义,也没兴趣在北京哪本房产证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只是想有一个家。在魏大勋之前,他以为自己习惯了从或喧闹或寂静的机场离开,他说过不喜欢接机,担心粉丝安全,小白鸽就很乖的尽量不来打扰他。工作室安排了车在门口等他,助理递给他U形枕,说再睡会儿吧,离到家还要半个钟头呢。
  
他很多次想反驳这句话,他想我的家在怀柔呀,北京那么大,只有那里有一盏等我归家的灯。沿途他们会经过很多居民楼,他仰视着那一格格方窗里透出来的光,揣测着灯下的人情百态。
  
这回不一样了。
  
钱包里不过多了张通行卡,钥匙串上不过添了几十克的重量,他的心却满了。家。白敬亭在心头一笔一划写下这个字。
  
他和魏大勋的家。
  
他们现在住在魏大勋在北京的高层公寓里,以前两人都在北京的时候偶尔也会去对方那儿小住些时日,魏大勋还为此买了个电磁炉,专门在家里搞火锅吃,但是现在,白敬亭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心里甜得像是棉花糖裹上巧克力酱。他想,现在可是算正式的合法同居了。
  
他俩去年四月结完婚,接着就去度蜜月了,回来之后工作缠身,莫名其妙忙到年后,白敬亭心心念念的那套三环内的大房子最近才安排着铺好地砖。唯一一件白敬亭动作利落解决了的事儿,就只花了一天的功夫收拾东西,第二天就把自己连人带衣服寄到了魏大勋那儿。他在门卫室里给魏大勋打电话,装模作样,“先生,您有一个快递在门口等您签收。”
  
电话那头兵荒马乱了一阵,接着传来门哐当一下关上的声音,魏大勋配合他演戏,说:“可我没有买什么啊。”
  
白敬亭装凶,坐在自己那一箱子衣服和鞋上,眼神落在自己的鞋尖上:“先生你再不来,我就要给下一家送货去了。”
  
魏大勋笑了两声,钥匙叮当作响。
  
“你除了我还有哪个买主可以去,两个戒指还绑不住你呀。”门卫室的门被人从外头拉开,魏大勋穿得单薄,一看就是连衣服都来不及多套几件就从家里跑出来的。他鼻头冻得通红,拉住白敬亭的手,“走了,回家。”
  
公寓客厅朝南是一面大落地窗,白敬亭之前笑魏大勋在东北冻多了才总想着晒太阳,而今自己也喜欢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安安静静地读剧本挑剧本,有时候下午的阳光实在太好,温柔地栖在他身侧,晒得人筋骨酥软,剧本尚摊在胸口,人却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他多半已经被魏大勋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床上,一转头就能看见对方坐在一旁,只戴了一只耳机,神情严肃地看烹饪视频,仿佛备考厨师资格证。白敬亭动了动,指尖发麻,方才发现他们姿势别扭地十指紧扣。“你先拉我的啊。”魏大勋发现他醒了,笑着辩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小炫耀。白敬亭睡得有点昏头,尾音拖沓,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魏大勋,你几岁了呀小朋友。
  
“早就过法定婚龄了。”魏大勋捏了把白敬亭的脸,“小朋友。”
  
   
  
  
中午吃完饭,白敬亭坐在地板上,看雨水蜿蜒滚落,晕开雨幕中的车水马龙。他刚把毛毯裹紧了点儿,就被魏大勋从背后直接抱了起来。白敬亭用手肘轻轻捣了他一下,“卡到我肋骨了,疼。”
  
“还知道疼呢。”魏大勋拍了他一下,柔软的毛毯把本就不重的力道全卸了,“我就一会儿不在,你又坐地板去了——这衣服我的吧?你前几天不是还嫌弃过它红绿灯配色丑得要死。”
  
“你搭在沙发上啊,我就随手拿来换上了。”白敬亭鼻尖耸动,“你泡了啥玩意儿?这味儿太大了。”
  
“八二年的拉菲泡枸杞。”魏大勋信口胡诌,把刚放在床头柜上的马克杯递到白敬亭面前,“喝一口强身健体,能延年益寿哦。”
  
白敬亭心情复杂地看着杯子里褐色的不明液体。
  
 “骗你的骗你的,千年板蓝根罢了。”魏大勋放开白敬亭,呷了一口药,“没那么难喝,成熟点勇敢点,你是大孩子了。”
  
大孩子也可以不喜欢喝药。白敬亭叉着腿坐到床上,他穿着魏大勋的套头卫衣,松松垮垮,盖到大腿中段,抗议:“我没发烧啊,正常温度。哥,是药三分毒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魏大勋亮出和自家母后的聊天记录,老太太说了一大段,严肃批评白敬亭同志,换季时节正是流感高发阶段,他居然还敢穿破洞裤出门,命令魏大勋同志赶紧给他对象泡杯板蓝根压压惊,有病则治之,无病则用以临时提高抵抗力。
  
魏大勋很明事理,替白敬亭抗争。他虚心请教,问老太太,没发热的话喝板蓝根是不是不太好。
  
魏母蒙古大夫出身,大手一挥,从容淡定,说没事儿,当喝个过期奶茶就行。
  
白敬亭看着魏大勋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杯子,脸皱成一团:“没病都要喝出病来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白敬亭倏地瞪大了眼。魏从心动作敏捷,猛灌了一大口药,把杯子往桌上一墩,捏住白敬亭下巴不容置喙地吻了下来,舌尖抵开他的齿关,渡去一口甜腻的药。
  
魏大勋很喜欢接吻,从确定关系到现在,常年专注于创造一切机会向白敬亭要一个亲亲,有时候好端端地在地下通道走着,四下无人,走在前头的魏大勋会突然刹车,转过身捧住白敬亭的脸吧唧一口,白敬亭举着手机一脸懵逼,好久之后才哎了一声,说大哥你是公众人物诶。
  
但其实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说着说着眼睛就弯成了一道桥。
  
结婚之后,魏大勋总是不能及时刹车,此刻他一手撑在白敬亭身侧,一手顺着宽大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白敬亭很瘦,肋骨突兀,腰肢纤细,唇瓣柔软,魏大勋压着他栽倒在床上,撑起身子警告白敬亭:“以后别穿这么大的衣服。”因为你是我掌控不住的情欲。
  
“知道啦。”白敬亭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抻直,像只大猫,“嘴都要亲肿了,还让不让我见人了。”
  
魏大勋盯着他,忽然俯下身子,脸埋在白敬亭的肩窝里,对着白敬亭耳朵吹气。
  
“我巴不得你见不得人,被我藏在家里,只给我一个人看。”
  
  
  
  
他俩在床上闹了会儿,白敬亭仗着有武器优势,把手无寸铁的魏大勋用被子裹成一团,捋起袖子气喘吁吁:“你别动,今天怎么说得去趟家具城。”
  
然后率先从衣柜里捞了条裤子夺门而出,远离他最害怕的魏大勋——再不跑,这哥们儿都要脚底踩油门,把车一路开到内蒙古大草原去了。
  
出门前白敬亭靠在玄关的鞋柜旁,等魏大勋结束他长达半小时的搔首弄姿,伞挂在手腕上,看明侦微信群里的消息。王鸥在群里分享了一个粉丝剪辑,惊喜地发现白哥的女人历经磨难,终于有了条活路,在群里圈白敬亭,抱拳贺电。撒贝宁先冒出来,说结婚不到一年的小伙子肯定得平平安安高高兴兴,血光之灾就轮到我受了咯。鬼鬼幸灾乐祸地敲出一个加强连的哈哈哈,说撒劳斯你自己手气越来越差就不要怪人家白白啦。
  
白敬亭抿唇一笑,圈王鸥,说客气客气,人逢喜事精神爽,手也红了不少。再圈撒贝宁,说谢撒老师挡刀,为了明侦的可观赏性作出了极大贡献,他这个背锅侠小白菜的人设可算有人接盘了。他习惯性地想找个表情包配合一下语气,结果点开来才发现,魏大勋各式各样的丑照完全侵占了他的世界,一时找不到一个应景的。
  
魏大勋就是这时候过来的,走路悄没声息,骨节分明的手指胡乱戳了一个图。
  
是个粉丝用来抢热评的表情包,魏大勋的脸在镜头前无限放大,配字“亲亲抱抱举高高”。群里登时民怨载道,扬言要放火烧山花。白敬亭一笑置之,不撤回不解释,看着那张表情包,想起这是魏大勋某次直播的时候,被要求给粉丝一个亲亲抱抱举高高。白敬亭当时就坐在直播用的手机后头,和熊梓淇胡一天他们开黑,抬头看见满屏要求亲亲的弹幕,憋笑憋疯了,也不管中途退出会不会落地成盒,打开备忘录给魏大勋用最大号的字体跟风敲了一排字。
  
——“亲亲抱抱举高高!”
  
魏大勋毫不避讳地问白敬亭:“真要给吗。”
  
粉丝又没有透视眼镜,都以为魏大勋在跟助理撒娇试图把这事儿糊弄过去,疯狂刷贺贺的名字,叫他绝不要放过他老板。白敬亭不敢出声,站起身溜去走廊笑了个痛快。
  
“你居然存了这个图?”魏大勋挑眉,“怎么从没见你给我发过?”
  
“我给你发这个干啥,暴躁铁哥,从不要求亲亲,也不稀罕抱抱和举高高。”白敬亭弯腰穿鞋,顾自转到下个话题,“等会儿坐什么车去啊?你车不是被贺贺开走了吗,滴滴还是地铁?”
  
魏大勋没回答。他一步步逼近白敬亭,面无表情,白敬亭特别怕没了笑脸的魏大勋,下意识后退。魏大勋将他压迫到门边,白敬亭一手背到身后,按住内锁紧扣的门把手,免得背被硌疼,他不自觉变了奶音:“干嘛呀......”
  
“亲亲。”魏大勋偏头,白敬亭完全被他接下来的动作震惊了。
  
魏大勋。吸了一口。他的脸。
  
靠。白敬亭贼想扇魏大勋一巴掌,没舍得,最后拍在魏大勋脑门上。他按着魏大勋脑门把他推远,质问他:“留印子了没?”
  
“有很浅的一点点。”魏大勋在霸总和蠢萌之间切换得游刃有余,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段小空隙,乖乖地从抽屉里翻出个口罩,双手呈给白敬亭,“会消下去的嘛。”
  
“你给我滚边儿去。”
  
  
  
  
在地下车库等贺贺来送车的时候,白敬亭戴着口罩,心头愤懑,一个劲儿地用直柄伞捅魏大勋小腿,魏大勋上蹿下跳地躲闪,服软:“白哥!白哥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呢。”白敬亭把伞掉了个头,勾着魏大勋手臂把他提溜过来,“说说错哪儿了?你刚亲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
  
“就,一时冲动呗。”魏大勋嘿嘿一笑,按住白敬亭的手,“白哥你就当你柳絮过敏,北京空气差,戴个口罩对你身体好。”
  
“呸。”白敬亭抽出手,反手打在魏大勋胸口,“属狗的吧你。”
  
“哪能呢。”魏大勋吃了打照样不记疼,握住白敬亭的手捧在胸口,“属白哥的。”
  
“土味情话攻击无效。”白敬亭隔着口罩,声音发闷,舌尖抵着自己的腮帮子,发愁自己怎么真找了只爱啃人的金毛。
  
贺贺的电话打进来,报告自家老板,问两人能不能直接上来,他调头有点儿麻烦。白敬亭觉得贺贺明明休息还被魏大勋拉出来已经很惨了,等会儿还要自己想办法回去,抢在魏大勋前头回答,说行,你在哪个口。
  
那老板你自己表现一下啦。贺贺扑哧一笑。
  
白敬亭听到第二声忙音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区车库漏水,贺贺在的那个出口更是宛如水漫金山。魏大勋眉毛都不动一下,收了手机,蹲下身:“上来,哥哥我不心疼鞋,带你过河。”
  
“那你不是会很难过吗,要潮一天呢。”白敬亭趴在魏大勋肩上,魏大勋时不时把他往上颠一点儿。
  
“那也比不过白哥您湿了鞋之后的难过。”魏大勋深谙白敬亭的小孩子脾性,要是宝贝鞋被迫泡了水能难过一整天。他试探着跨过一个将近一米五宽的水坑,“车上应该有可以换的鞋袜衣服,我好像放过几套进车里。”
  
白敬亭撑开伞,大红的伞面犹如一团燃烧的火,辨识度极佳,贺贺闪烁了两下车前灯示意,“你这样说话显得我特别见鞋忘对象,我们做事情讲点良心啊,结婚之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绝对高过鞋了。”
  
“因为我替您抢过几次预售吗。”魏大勋把白敬亭在副驾那边放下,让他先上车,贺贺脸贴在摇下半扇的驾驶座车窗上,诚求魏大勋不要那么周扒皮,至少送他到地铁站吧。
  
 “送。”魏大勋爽快地答应,干脆直接让贺贺开车,“你倒是给我把锁开开啊。”
  
贺贺摆手,从车里爬出来:“不行不行哥,你要是坐后排我不就棒打鸳鸯了吗。您放心,我贼坚强了,不怕吃狗粮噎死,留着在回去的路上慢慢消化。”
  
“你怎么和你老板一样话多。”白敬亭系好安全带,扭头跟闪现到后座上的贺贺说笑。贺贺已经被魏大勋和白敬亭这两个人调教出来了两头逢源的说话技巧,回答道:“老板生活里只对您话多哦,平日里都是我追着他拿工作行程烦他。”
  
魏大勋听了这话,乐了:“说话咋那么机灵,回头给你发红包。”贺贺宠辱不惊,恭敬地问,老板,是六毛六的那种连包辣条都买不起的吉祥如意大红包吗。
 
差点直接被魏大勋扔下车。
  
“哥你们要买啥去啊?你们要去的那个家具城我家上次装修也去过,跟好几家店的老板混得挺熟的,大概能给您提些建设性意见。”
  
“问你白哥去。”魏大勋一打方向盘,穿过小区两侧高大的梧桐,融入车流中。白敬亭握着手机,沉吟半晌,还是放弃了买床这个充满了歧义的说法,只是说想走走看看而已。
  
“要我说嘿,您二位大摇大摆走进去也不大方便,哪怕没有这张脸这样的知名度,光是一米八几的身高戳那儿就够鹤立鸡群了,等会儿再引起骚动啥的,今日份的微博热搜就要被你们占领了,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偶遇魏大勋白敬亭。”贺贺说,“要不你们先在电商上看一会儿,挑几个中意的,然后再目标明确地去实体店看看,毕竟人眼又不是标尺,具体放在房间里的感觉还是看实体比较准——白哥您拿这样的眼神看我干哈?”
  
“我就是突然发现,魏大勋,”白敬亭拍拍魏大勋的大腿,“你知道房间多大吗。”
  
“……”
  
  
  
  
魏大勋送佛送到西,送贺送到家,反正已经耽搁了,俩人干脆慢悠悠地去逛花鸟市场,买几盆绿萝带去新家那里,用来吸甲醛。
  
白敬亭脸上的印子终于消下去了,他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半天,总觉得自己的镜头自带磨皮柔光特效,摘下口罩塞进兜里,等魏大勋停完车过来。他俩说好了,出门从不遮遮掩掩,被人拍到也不用工作室压热搜控制言论,不过就是谈个恋爱结个婚过一辈子的事情,藏着掖着,没意思。
  
“大勋花诶。”白敬亭甫一进转进身边那家花艺店,便看见一块巴掌大的木牌立在桌上,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一边的架子。最好笑的是店主估计是魏大勋粉丝,贴了个魏大勋的大头在边上,一下吸引了白敬亭的目光,招呼魏大勋:“快快快来看看你本体。”
  
魏大勋捏住白敬亭扑腾的手,把下巴搁到他肩上:“成熟点成不,咱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大惊小怪啥呢。”
  
“以前哪见过这样敞亮地摆出来的。”白敬亭将木牌拿近些,让魏大勋凑过去,掏出手机给这一家三口拍了个全家福。魏大勋无比配合,又说怎么能少了孩子的另一个爸爸,飞快地掏出手机,搂着白敬亭腰硬是让他夹进画面来了个自拍。
  
真是夹进去的。因为白敬亭异常抗拒这档子蠢事儿,为了躲镜头双下巴都压出来了,偏偏又挣脱不得,最后半瘫在魏大勋怀里,扼腕长叹自己刚刚作哪门子的妖。看模样大概五十出头的店主不知道已经从里间出来了多久,笑着看他们两个年轻人闹,也不怕这俩祖宗碰翻了花架打破了盆。
  
“我女儿很喜欢你们的,天天和我讲你们两个,不然我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有追星的心思。”带着两个人去找绿萝的时候,店主说,听口音不像是北方人,清冽爽快,让人想起雨后的山间清泉,“单纯就是为了吸甲醛的话,随便拿都是可以的,放在室内偶尔去看眼就行,绿萝好养活,一盆的价格也不贵,上回有户人家急着住新房,在我这儿批了快一百盆去,楼上楼下排满了。”
  
“咱俩要不要打破一下这个记录。”魏大勋听了直乐,挂在白敬亭身上不愿撒手,“给粉丝的妈妈创造一下全新的业绩。”
  
“行啊。”白敬亭说,“您自个儿找个大卡车拖回去,我嫌累。”
  
“那房子不是你住的啊,小兔崽子。”魏大勋笑骂一句,指着花架,“那啥,阿姨您帮我把这排绿萝找塑料袋套起来,我和小白自个儿搬车上去吧。”
  
  
  
  
“你买了啥玩意儿回来?”
  
“不是买的——呐,给你把本体带回来了,大勋花,阿姨送的。”
  
“哈?”
  
“哎哟就是刚刚你搬花的时候,阿姨把我拖过去,叫我挑盆小的大勋花带走,我说那哪儿行啊,再说家里已经有一株成精的了。阿姨就讲,刚刚她说养绿萝不用多费心,是因为养的人本就不把它放在心上……”
  
“你话怎么只说半截?快快快哥哥等着听你后头那句窝心话呢。”
  
“……不说,你自己想去吧。”
  
“嘿,你不说我也知道,爱你爱你么么哒。回家里放阳台上吧,我去把那几颗枯死的仙人球清了,说起这个,小白,你确定你能把我好好供养住吗,就咱俩这养啥死啥的体质。”
  
“能。”
  
放在心上的东西,从来不需要特意。
  
一呼一吸,一举一动,尽数牵动心头。
  
  
  
  
白敬亭注意到方向盘旁闪烁的指示灯,拢着手机屏幕的光凑近看了一眼:“我俩今天跑了多久啊,油都要跑没了。”
  
“那下次不送贺贺回去了,他太费油了。”魏大勋拔出车钥匙,两人一人提着五六盆绿萝上楼。白敬亭嫌提着太重,就把绿萝放在电梯里,听了条助理的语音,闻悉自己和魏大勋又上热搜了。他看了眼助理传过来的图片,啧声:“现在的娱记的拍照技术已经差到让本人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地步了吗。”
  
他心思一分,人走出去站到了新家门口,绿萝却忘了拿。魏大勋目睹了白敬亭犯蠢的全过程,按着电梯的开门键,留下罪证,等铁哥自己反应过来。白敬亭开了门,却不见魏大勋跟上来,扭头:“你干啥呢?”
  
“看暴躁铁哥在线犯蠢。”魏大勋扬扬下巴,“地上的这些,你不要啦?”
  
“忘了忘了。”白敬亭一拍脑袋,跨过堆在旁边的箱子来接。
  
他们在每个房间各放了两三盆绿萝,白敬亭举着手机录视频,用自己相当贫瘠苍白的语言比划了一下卧室的大小,魏大勋听了会儿,差别也就是在“那么大”和“那——么大”上,挺好笑的。他隐约觉得白敬亭在生气,白敬亭话少,情绪内敛,两人对待负面情绪的方式如出一辙,憋到死也不想让对方烦心。他见白敬亭按下了暂停键,走过去抱住他,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后颈:“别生气。”
  
“别为不相关的人生气。”魏大勋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遮拦,不在意,过自己的日子。”
  
“没生气,没后悔。”白敬亭静了会儿,偏头闭眼,和魏大勋唇齿相贴,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我能碰上一个我的亿万分之一,他们不能;我能和我的亿万分之一共度余生,他们也不能。我那么幸运,为什么要生气,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当他们是嫉妒。”
   
“真的假的,白哥心态调整那么快呢。”魏大勋加大了抱紧白敬亭的力度,他不知道这个小他四岁的小朋友的这句话是真是假,可他们坦坦荡荡无所畏惧,他只要清楚明白他生气的缘由不是出于耻于这段关系就可以了。
  
“我爱你。”
  
“你好肉麻哦。”魏大勋的眼睛在夜里也很亮,似乎盛着一轮天边明月,白敬亭在这样的眼神下落败,伏到魏大勋耳边。
  
“我也爱你。”
  
他本想说些更加甜到发腻的情话,讨自己的爱人欢心,告诉他,那些曾经说过的一生一世并肩而行向来都不是虚无的口号,那些字的分量太重,值得他交出全部的心血去支撑。可此刻,在这个气息浑浊,昏暗闷热的房间里,他舍不得对着这样一份真情还以一粒漂亮却空虚的蜜糖。
  
“我好爱你。”
  
  
  
  
“咦?今天是惊蛰吗。”回家的路上,白敬亭偶然刷见黄磊的朋友圈,问边上的魏大勋。
  
“嗯?啊。大概吧,我爸今早上给我转了个惊蛰的节气养生的文章,说这个时节要吃得清淡些,估计是暗示我少带你吃两顿火锅。”
  
白敬亭若有所思。
  
“怎么了?”
  
“就是,不知不觉快一年啦。哥!生日快乐!”
  
“你别一天到晚吓唬我啊,照你这个喊法我今年估计要过八十大寿。”
  
“那就,结婚快乐!”
 
他顿了一下。
 
“其实多好啊,魏大勋先生,等你到了八十岁,我就是七十六岁。然后相伴至终,仅有死别。”
  
  
  
  
他们把车停在离小区不远的一个便利店门口,进去了一趟,再出来的时候人手一听冰可乐,对着彼此唱一些八百年前的老情歌。隐有飘飞细雨,他们却没有撑伞。
  
因为他们选择了牵手。
  
走过楼下的香樟树旁时,白敬亭突然握紧魏大勋的手,他将空空如也的可乐罐扔进垃圾桶里,用染了冰凉水汽的手捂住魏大勋的眼睛,让他听。昏黄的路灯光映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场迟到的霞光,春雨润如酥,落在初生的新叶上,色泽荡漾。
  
他们听见了黄鹂鸟的叫声,嘤嘤成韵,预兆着姗姗来迟的大好春光。
  
天气转暖,渐有春雷。
  
冰雪消融,此为惊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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