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的生活还算理想。

灯塔12

*哨向AU。
*唐一修x陆之昂。
*风雨冥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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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队近来没什么大案,到了晚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守夜班的民警。唐一修赶到二楼会议室的时候,张队已经在了,他只开了头顶的小灯,坐在首位,罔顾墙上鲜红的严禁抽烟的标志,火星闪烁,面前的烟灰缸里积了五六个烟蒂,凭唐一修的目力,足够看清他不豫的神色。
 
“不是说和之昂在一块儿吗。”张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正正指向七点半,“那么早就来?”
 
“要不是回家换了身衣服,又撞上堵车,还能再早大半个钟头。”唐一修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他揉了揉又无意识蹙起的眉头,低声说了声抱歉,意思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点点张队手旁黄色的卷宗:“现在就看?”
 
“还要再等两个人。”
 
嗯。唐一修点点头,在领导的带领下一起违纪,摸出裤兜里新买的黄鹤楼,咬在齿间,借张队的打火机点着了烟。他踱远几步,靠在窗台上,呼出一口缥缈的烟雾,年轻的脸庞笼罩上一层迷蒙的高深莫测。没抽两口,烟就被唐一修按灭在窗台外沿上,张队瞧着唐一修手又往兜里摸,弹了弹烟灰:“钱多烧得慌哇?”
 
“家里人让戒。”唐一修却是从兜里摸了两颗薄荷糖出来,撕开窸窣作响的糖纸丢进嘴里,“他没给我下死命令说截止几月几号我一定不能再抽了,只是总往我衣服兜里塞糖,我这件衣服两个口袋已经都给填满了。”
 
他顿了顿,掏出那包黄鹤楼,呈到张队手旁:“这烟劲足、味冲,不能叫他闻见,您收着,就当给您赔罪了。”
 
“看你动作那叫一个流畅,我以为你能多肆无忌惮呢。”张队似乎还有些话没说完,但两人同时看向门的方向,哨兵耳力绝佳,听见两道鞋跟敲击楼梯的声响,正转过扶手朝楼层深处的会议室走来。那声音在门前停住,伴随着三声礼节性的轻叩,王鸥推开门,逆着走廊天花板上节能灯的光,笑容得体:“抱歉,来晚了。”她的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吞噬殆尽,错开一步,露出今晚这场谈话中真正接触过“风暴眼”的主角。
 
“档案室,夜莺。”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条深灰的收腰长裙,略施粉黛,漆黑的发编成两股麻花辫垂在肩头,她冲张队颔首,“工作原因,只能向二位透露我的代号。”
 
她的声音并未辜负“夜莺”这个代号,或许是因为常年和各类文书打交道,悦耳之中比同龄人更添沉稳几分,语调平静而笃定。
 
在夜莺进门后,王鸥反手将门锁上,唐一修关上先前为了散烟味儿开的窗,隔着桌子向二位女士递去一把薄荷糖。“不好意思啊,让二位吸二手烟了。”他说,同时掀开桌角处和桌面颜色近似的一块金属板,露出底下的控制面板,在几个键上分别摁了一下,只听一声清脆的像是杯子摔碎在地上的鸣响,会议室内蓦地黑黢黢一片。夜莺在这片黑暗里接住唐一修的话茬:“烟味早就习惯了,道歉听得倒是不多,唐警官客气了。”
 
这间会议室采光差,加之监控时常闪屏,少有人用,设备老化在所难免。当接触老化的光幕终于一点点浮现在四人面前时,张队忍无可忍地踹了一记桌腿,老旧的滚轮才开始运作,伴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推出收纳在桌子底下的复投机。这台高不过十公分,长相和老式的黑胶唱片机相似的机器原本有一个酷炫冗长的学名,由于太拗口,如今只能在教科书上得见芳踪,其作用顾名思义,自然是复制文件内容并投放到光幕上。张队绕开密封袋上的棉线,将一沓纸整齐地放进复投机上对应大小的接口中,空白的光幕上突地弹出两个字。
 
涅槃。
 
那字笔画遒劲,弯折间尽是风骨。但在场的四人没人有闲心欣赏这手好字。张队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一修已经开了这间屋子的最高权限,不可能有任何与今晚有关的音频、图像、资料流出,夜莺...姑娘,你不必有所顾虑。”
 
“不用那么客气,‘夜莺’只是一个代号。”夜莺嘴角微弯,侧向他们的半张脸仍沉在黑暗里,显得另外半边的笑惨白而瘆人。
 
王鸥的声音比平常低哑一些,似乎黑暗让她放松了下来,可以袒露出较为真实的模样。“你们先看着。”她说,身子陷在皮质靠椅里,长发披散,位置偏得巧妙,恰好藏进夜莺的影子,又不妨碍她自如地查看光幕上的内容,“夜莺过目不忘,我既然把她带来了,必定保证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鸥是信息资源部的部长,能言善辩且武力值超高的女哨兵,很少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没进执行部反而领了个束手束脚的文职,官方解释是系统分配程序出错。信息资源部和警局有不少工作上的交集,王鸥偶尔会帮几个小忙。熟悉王鸥的人都知道,这朵刺手的玫瑰实际上精通各类枪械,平日里披着笑意盈盈的羊皮,遮盖自己杀神的灵魂。诸如上次飙车接应唐陆二人之类的事儿,在鸥美人看来,估计和替同事去幼儿园接孩子放学回家的凶险程度差不多。
 
能让王鸥流露出这样一目了然的倦意,实属罕见,她按了按太阳穴,正式切入主题前,开口解释了一番:“老凌他家那位考虑到你,唐一修,和Phoenix正面接触过,虽然只是接触到小打小闹的冰山一角,但对你来说,你有权也应该知道拨开一部分迷雾后丛林的模样——我们告诉你的并非所谓的真相,只是后续的部分事实。你也明白,涅槃案没有真相,而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熏然说想让你避避风头,我倒是觉得没必要。你......二十四是吧?工作了五年,交际圈已经算稳定了。再想不动声色地朝你身旁埋雷,很难。更何况评级高到你这个层次的,万一真碰上事儿自有权衡计较。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全国南六北四共十个塔,十个档案室使用同一套由初代沿用至今的代号,清一色的飞鸟,上一任离职前必须教出可独当一面的接班人。档案室的职员并不像听起来那么笔杆秀才,除了不太能打这个短板,每个人都有凌驾于绝大多数人之上的一技之长。譬如说十个塔就里的十只寿命漫长的夜莺,皆记忆力超群,擅长速记,守口如瓶,有千万种方法消匿在人海中。
 
乌鸫步履匆匆地从电梯里冲出来,刮起一阵风,拂得走廊一旁观赏性绿植枝叶乱颤。夜莺立在饮水机旁,和他眼神对上,看见乌鸫眼睛明显的一亮。“正找你呢。”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瘦高男人用气声说道,托了一把她的手肘,带着她转了个向。
 
“找我做什么?”夜莺把茶杯往饮水机上一搁,抬头看了眼熟悉的指示灯牌,“鸥部长办公室没人,焉鸟刚吃了个闭门羹回来。”
 
乌鸫善走,加之人高腿长,夜莺被他拽着往前,几乎是在小跑了。只见乌鸫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薄薄的芯片,日光斜射进来,呈半透明状,随角度变化有蓝紫色的光,水纹一般淌过。芯片在王鸥办公室门口的感应器前一晃,右手边部长专用的直达电梯的金属门缓缓滑开。
 
“鸥部长和凌部长在停车场等你。”乌鸫取出防尘袋,将那薄利的芯片放了进去,“喏,一次性的指纹刻录卡,麻烦你替我还一下了。”
 
直达电梯有一段长达五分钟的滞留期,夜莺葱白的指尖在“-2”上停住。她耳朵一动,敏感地抓住关键词反问:“凌部长也在?研发部这是开什么会,犯得着用车?”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会找我的都不是好事。”乌鸫撇嘴,“外事部也有个会,黄老师那边办的是正经手续,脱不开,所以凌部长这里鸥部长点名让你来接手。你自求多福吧......我刚从凌部长面前退回来的时候,一时还真评不出两只狐狸哪位更好相处些,太累了。”
 
夜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走进电梯。她看起来很放松,甚至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客套的笑:“我比你惨,我跟凌部长有那么一点积怨,他要是想难为我,我死不为过。”
 
“那么吓人的吗。”乌鸫走近两步,透过逐渐合拢的门缝里冲她挥手,“那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昂,就当谢你替我挡灾了。”
 
夜莺和乌鸫的会议记录方式很相似,都擅长不着痕迹地通过删移部分文字来引导阅读者的思路。外交部特别喜欢乌鸫,夜莺撕开黄磊的糖衣扒出里头的炮弹,一针见血——黄老师就是看中你是个男的,比我抗造能吃得消跟他们一块儿东奔西跑。两人唯一的区别是夜莺出于女性的细致,习惯一式两份,第一份是原文第二份是删改版本,前者自然会被投进碎纸机,但夜莺过目不忘,亲手写过的更是难以忘记,想要一字不差地知道太平背后的真相,大多得靠她冷静地复述出来。而乌鸫脑子是漏的,出了会议室门就忘了大半,至今没人看出他是真忘了还是演技过人。
 
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凌远没有上来就要夜莺。众所周知,夜莺从毕业到实习再到转正一直跟着王鸥,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尽管原则上哪怕是部长也无权过问手底下档案室成员记录的会议内容,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也不知道王鸥到底通过夜莺,通过手底下其他的飞鸟们知道了多少。
 
王鸥和凌远毫无交流,两人一左一右靠在车门上玩手机,偶尔扶住耳机听工作群里的语音。王鸥先凌远几秒发现夜莺,屈指在车门上敲了两下,接过芯片丢进手包里,揽过夜莺的肩,正对凌远而立。
 
“只能是她了。”王鸥拨开落到额前的碎发,“你跟她好歹稍微熟一些,让她做记录你心里也有底,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也不用怕她跟我多说什么。我不问,可以吗。”夜莺听见王鸥补道,“我只听她能告诉唐一修的那些。而且凌远,你只能信任她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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